《水在海里》曲有源、任林举/时代文艺出版社出版/2022年10月。
□布日古德
如果单纯地把曲有源的诗歌界定为白话诗,我不同意。一是曲有源的诗歌已经超出了自我、呓语、朦胧的平常想象范畴。像他的《海上有雾》中有这么经典的一句“黑夜月亮/把脸蒙上的时候/你会想到什么地方/正要杀人”。如《山民》“梦本来就不多了,竟有一缕夹在岩缝里”。再如《山里的蝴蝶》“山里的蝴蝶/是从来没被人梦过的样子”。二是曲有源的诗歌内涵、韵味儿、哲理、精神指向已经有了不可复制的辨识度。像每一首诗的文字架构,每一首诗的文字洗炼组合,每一首诗精短得美妙绝伦,小巧玲珑。像《回到水的过程》《墨水瓶》《对虾》等等。三是从诗歌的理论上讲,曲有源的诗歌有一种特殊的韵味儿美。这种美是他人生轨迹铿锵的脚步声,堂堂正正做人的豁达、潇洒、正义,以及影子行走的旋律。
诗有道,曲有源。言为心声的文字在修炼、羽化的过程中,会按照自己的文字追求,价值观,精神指向找到心的归宿。最近,任林举先生选编出版了曲有源的诗集《水在海里》。仔细研读,你会发现,曲有源的大部分诗歌是在升华生活,升华自己的语境,升华自己的记忆。他的升华,超过了一般想象,他已经在道德、伦理的层面上固化了自己,相当于用一个个精美的铸件,逐步完善、加固了自己的防御堡垒。我喜欢曲有源老师的诗歌是透明的,这是因为曲有源先生的诗歌已经具备了“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”的哲学观点。哲学是道的本源,有规矩才成方圆,诗更是如此!
如果复杂地把曲有源的诗歌界定为朦胧、诡异,有异类思想和情绪的话,我更不同意。一是我们不通过仔细研读曲先生的诗集,或者系统地考证他的一些诗歌成长的足迹,无足以“莫须有”罪名来为曾经远离了的一个时代殉葬。诗就是诗。曲有源,是一个吉林怀德县(今天的公主岭市)农村长大的孩子,熟谙“瓜田不纳履,李下不正冠”的道理。一个农村的孩子,他的脚丫,常常光着,像我们的祖辈、父辈常光着脚踩在泥水里。他的诗歌也是这样,一直带着泥土的馨香和气息,像他的祖辈、父辈一样,顶着高粱花子生长、成熟。秋风中弯腰的时候,是他在捡拾几穗稻谷,或者几穗苞米、高粱;他仰望的时候,或者面向一朵朵葵花,他大笑着,放声歌唱。这一点,你读了《老云接驾》《雪的修养》就会知道诗人心中那一组心灵的密码。二是曲有源老师的诗有道,在于海阔天空、天南地北,超乎寻常的想象力。但是他的诗属于我们所说的“八卦式”的。他每一首诗的“乾坎艮震,巽离坤兑”,字字珠玑,严丝合缝在蓝天下沐浴阳光雨露,风霜雨雪,生命在四季中轮回,葱茏茂盛,花开花落,且没有一丝杂芜。比如《时间的点滴》《你在描眉的笔下》《我用铅笔敲着鼻子》等等,既有生活中的天真烂漫,又有哲理中的韵味儿咸涩。信手拈来的诗,总是发自内心,总是带着强烈的象征、喻义性。曲有源的诗是真诗,他没有一首诗是伪命题。因此,他才是我们敬仰的大诗人。1997年——2000年,第二届鲁迅文学奖以作家出版社《地球是一只泪眼》为送选蓝本,不久曲有源荣获本届诗歌奖。三是曲有源老师的诗歌大多数属于“天马行空,独往独来”的心灵与心灵的对撞,眼睛和眼睛的对视。面对残酷,直面生活,也是我多年尊崇和践行的,至少读了曲有源老师,有一种与诗集《水在海里》,相见恨晚的感觉。
诗人的作品,不是文字游戏,应该在他的气质、底蕴、内涵、意境上追求另一个情感升华的自我。诸如我的形象、我的气质、我的正义、我的责任,我的灵性,直至我的平凡与伟大。曲有源的诗歌作品,堪称小巧玲珑,新颖别致,字字珠玑,他的每一首诗歌至少在自己的辨识度中,以“曲式风格”,从精神层面上达到美与丑,阳光与黑暗的赞誉、鞭挞的情感抒发、释怀精神寄托的终极目的。还应该指出的是,曲有源老师的修辞手法严谨到无懈可击的程度,这是一般诗人很难把握,也很难筑牢中国新诗不该放弃的基因传统。看似很简单的比喻、拟人,以及借代,大部分诗歌运用象征的手法,不单是曲老师没有丢弃,至今我们还要值得鼎力全面提倡。曲有源的诗歌句子隽永,意味深长,无论在哲理还是在张力方面,都是难得的高手。心性亦是诗性。这一点在他的诗歌《圈阅》《日子》的两首诗中,完全像一面镜子,既映照读者,折射社会,也真实地映照自己。
如果说诗有道的话,我认为曲有源老师的诗有自己的星辰运行轨迹。他是一颗不落的行星和恒星。在华夏大地诗意的沃野星空,一直璀璨着,耀眼明亮。
第二届鲁迅文学奖,没有获奖词,今天在这里我填补该奖项获奖词的空白。曲有源的诗歌集《地球是一只泪眼》,从心灵出发,又到心灵归宿,他把生命与地球的关系植入到泥土与生命,生命与灵魂,灵魂与自然的矩阵中,且有机地啮合在一起,形成一个互为的整体。他的诗风阳光通透,点石成金,寄希望于泥土和眼睛之上。他的诗有温度,文本和人品一样简单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