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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承载着深情的乡土叙事
    读散文集《我的江山雪水温》

    《我的江山雪水温》/韩文友/人民文学出版社/2022年12月

    □林日暖

    雪水温是黑龙江边的一个小村庄,与俄罗斯隔江相望。“雪水”是高纬度寒地的寻常景观,加上一个带有结论性的“温”字来组合,这奇异命名就多了一种期待、一种坚定和一种神秘的诗性。韩文友的散文集《我的江山雪水温》以村庄史为轴线,集中书写近七八十年的世事流转、山乡巨变,雪水温独特的地理环境与人文属性共同编织一方水土的宁静与祥和。书中“黑龙江”的字样直接出现的次数很少,但非常亲切,毫无距离感。这条塑造了韩文友生命与心灵形态的“江”,即便他身在远方,也不影响它对他无阻隔的、无边的浸润。

    雪水温像它的名字一样,注定是一个传奇的存在。韩文友端坐在雪水温时空、万物的中央,作为一个作家的“江山”的村庄,它不仅是他的感情、观察和沉思拼成的艺术版图,而且是他的肉身和灵魂出发之地,更是非个体化的人生旅程、博大丰富世界的具体而微者,可以像涟漪一样无限延展。这种鲜明的隐喻性与象征性,也让这部著作的格局变得天宽地阔,包罗历史现实、风情民俗、父老乡亲、山川草木、思乡怀远……“民以食为天”,透过饮食这条线索,便可窥见《我的江山雪水温》的形象与深刻。

    雪水温有许多麦田,初时青青,忽而金光灿灿。面食在雪水温人的食谱上占据绝对的统治地位,因为他们只有麦子。各种包子、馒头、花卷、面条、面片、饼,如同一棵棵枝繁叶茂的树,投影在他们一生的湖光山色中。

    韩文友说:“每到过一个地方,让我念念不忘的总是那些吃的。”从雪水温上游的乌云镇去县城,有一班大客轮。船上的小饼干特别好吃,陆地上没有,哪儿也买不到。镇上有家名叫“老独一处”的旅馆,主人在寒夜中端上了一份滚烫的泛着油花的砂锅豆腐。哑巴夫妇蒸的馒头不用配汤,不用配菜,就可以叫人吃得饱饱的。师母开的包子铺,案几上摆放几十种各色咸菜。凡是土地里长出来的,都可以成为咸菜,那些习以为常的,换了种样貌,又纷纷涌上来和你“打招呼”。在城市喧嚣的街道上看到卖包子的铺面,眼前就会浮现小村雪水温那一片片辉煌绚烂的麦田。包子堆在圆桌中央像高耸云间的麦垛,像历尽艰辛险阻终于得手的宝物,一口气吃下几个包子的“我”悠然自在如水中游鱼。

    各种饮食滋味,标记了作家的人生屐痕。大嚼特嚼是一种结结实实的吃法,唇齿间充斥着阳光和麦浪的气息,在人群与都市中牢牢握住一小片故土。

    “雪水温人,在吃这件事情上是很认真的。”春来吃开江的鱼,拿文火炖,鲜香非常;入夏雨后,到后园摘小萝卜、小白菜,蘸酱吃;秋风尚远时孩子同大人一起采山,黄花菜、蕨菜、木耳、蘑菇、猴头,吃不下就晒干寄给山外的亲人;寒冬腊月过年时家家户户挨个吃杀猪菜。一年之中,豆腐不能断,人们要求它成为餐桌上的常客。

    母亲是韩文友记忆中的头一位大厨。母亲揉面时很耐心,像是轻轻抚摸一个最疼爱的孩子,让其他的孩子们忍不住心生嫉妒,怕被夺走了母亲全部的爱。她用的擀面杖比桌子还高,切面时每一个动作都不慌不忙。吃手擀面,兄妹七个人从来不上桌,东一个,西一个,一手端碗,一手拿筷,吃得酣畅淋漓。母亲手下的面条像乡路一样长,随之蜿蜒向前。

    母亲熬了一辈子粥,白米绿豆粥、小米豌豆粥、白面糊糊粥、麦米粥……“我”至今仍记得其形、其色、其香。在锅碗瓢盆之间,朴素的食材化为种种好吃、好喝的神奇美味。那些粥清爽可口,绵软润心,在院子里,在大道边,被小口小口喝掉或是一饮而尽。母亲舀起的一勺又一勺粥,填满了孩子们的肠胃,在血液与梦境中川流不息。

    母亲多年来习惯等待。每天傍晚,她都要等着家人们回来吃饭,少了一个都不行。在乡下时,她等在村口不停张望,看见自家的马车远远出现,方才匆忙回家热饭。外面的天黑了,家里的灯多晚都亮着,饭菜也热着。故乡也习惯等待,等人想起,等人回来。

    食物叙事也是乡土叙事。韩文友的许多篇章专以食物为题,如《一碗热面》《包子会记住许多事》《粥道》等。他写在雪水温的每一餐,也写离乡后那些物美价廉的、令他心生富足的、唤起回乡欲望的食物。滚动的麦粒、摇晃的麦穗、笼盖四野的麦田,在行路之人脚下的砖石缝隙中探出头来,在虚掩的门窗之后向他疯长,借助嗅觉、味觉、触觉悄悄拉住他的衣摆。

    四姐的学校在村子的东北角,前面就是一片麦田。教室里的学生们像此起彼伏的麦苗。雪水温的人们依着麦田生存和生活,黑土地之上的麦田是他们的围墙和床榻。夜晚从麦田中来,清晨到麦田中去。之后它们滑入仓里,落入碗中。麦子与雪水温同享饱满的生命。

    雪水温卧在黑龙江畔,江水澎湃,而小村安宁。雪水温没有照相馆,岁月缺少物证。匆匆行客,风尘仆仆,途中的各色吃食如同一块块杂色布料,拼凑成一只母亲缝的花格书包。当韩文友越走越远,他始终记得在身后撒下一捧小麦的种子。回首时,那延伸出去的麦田将指给他回家的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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