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王跃斌

我是个喜欢游山玩水的人，三十年间，遍走国内的名山大川。这一次想旅游的时候，再按图索骥，竟然发现漏掉了五大连池。这大概与我旅游的倾向有关，或者说这些年旅游，我寻找的多是名胜古迹。

如此，怀着有胜于无的想法，我来到了五大连池。不料，下车伊始，我就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震慑了，竟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。当然，震撼我心灵的，除却火山石海、火山喷口外，还有火山杨。

火山杨是杨树的一种，但与其它同类有所不同。它们形体矮小，没有高大挺拔；它们枝叶疏离，没有大面积的树冠；它们各占地势，总要保持些距离，无法成片成林，显得有些形单影只，身躯还有些畸形。

这与火山岩的土地贫瘠有关。导游告诉我们说，受土壤局限，火山杨生长的速度很慢，每年仅仅只能生长几厘米。这些火山杨看起来树干单细，树冠狭窄，但它们的年纪，都在几十年、上百年以上。

导游还告诉我们说，火山杨能在火山灰烬中生存，都是因为一个偶然因素，或者是被哪只鸟衔来，掉到此地；或者是被哪阵风吹来，散落此地。它们没有其它同类那么幸运，被掉到沃土里，被撒在河岸上，被散落在平原山地间，或者就是森林本身，占尽先机。它们被散落在灰烬上，甚至连一粒土都没有。它们想生存下来，只能靠顽强的扎根，扎进深深的岩石里，扎到十几米，甚至几十米的深处，吸收那些有限的、赖以生存的营养。

同样，也是为了生存，适应环境，它们不得不缩小自己的树干，不得不减少自己的枝条，不得不缩减自己的叶片。它们无法改变环境，只能改变自己。这大概就是物竞天择，适者生存。

如此，火山杨作为树木，既平常又普通。但同其它树类相比，它有着超乎寻常的生命力。既然没有其它同类那样幸运，被吹落到沃土里，占有肥沃的土壤，如平原上的杨树；被播撒在河岸边，占有充沛的水分，如河边的柳树；或者被人工栽培管理，鲜活出一棵绿化树……那么，就竭尽所能，活成自己，活好自己，活成一株株绿色，活成一片片风景，活成一件件有生命的化石，给光秃秃的火山岩地，带来独特景色，带来鸟语花香，带来勃勃生机，带来五湖四海的游客。

这让我想起了戈壁滩上的胡杨。

胡杨跟火山杨一样，都是北方的杨树，差别只是地域的不同，一个生长在西北，一个生长在东北。但它们真是一双孪生兄弟，有着同样的生存环境，同样的生存条件，同样的地理纬度，同样的温度气候。人们都说，戈壁滩上的胡杨，站着千年，倒下千年，倒下不烂又是千年，无论站着还是倒下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。因此，胡杨获得了人们太多的赞美，太多的歌颂，太多的隐喻象征。

两相比较，火山杨还没有获得如此的殊荣。这与火山杨的诞生时间有关。据载，五大连池的火山，最后喷发的时间是1776年。那么，火山杨最初的生命，也只有二百多年。如此，谁又能说，火山杨不会像胡杨那样，站着千年，倒下千年，倒下不烂又千年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