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野望》\付秀莹\北京出版集团\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\2022年5月

□吕守林

中国是传统的农耕大国，五千年历史亦可称为一部农耕文明史，广阔的乡村沃野承载着中华儿女的乡土情结，孕育着充满地域风俗的文化资源，博大精深、源远流长。而生生不息的乡土文化就滋生于村民的日常生活中，发挥着独特的文化魅力。我作为《边疆经济与文化》的编辑，对故乡抱有深情与厚谊，对乡土文化饱含倾心与热爱，是一名地地道道的乡土文化守望者。所以，当我手捧《野望》时便多了一分亲切与欢喜。

《野望》以农村女性翠台一家的生活变化和命运转折为主线，讲述乡村振兴背景下村民的火热生活，通过现代文明与传统习俗的矛盾冲突、老一辈与年轻一代村民的文化观念冲突，在村民复杂的社会关系、生产生活实践中展开叙事。

作家付秀莹很擅长通过景色描写烘托主题气氛，一开始就描写了这样的景色：“冬日的村庄，在淡淡的阳光里卧着，安详、静谧。”呈现出浓浓的乡土气息和村民闲暇、和谐的生活状态。到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时景色描写是这样的：“田地里的畦子横平竖直，棋盘似的，向远处延展开去，叫人看着看着，心神不由得就远了。”意指新时代村民的思想观念解放，目光看得更长远了。景色转换，整个乡村由沉寂、静默变得活力四射，表现出强大生命力的意象与境界，人物心理变化亦融于景色变化之中。小说写道：“我二舅说了，如今赶上好时代，咱要把国家的政策用足。”“国家搞乡村振兴哩，乡村怎么才算振兴？咱们农民过上好日子，才算振兴！”在我国全面脱贫后，乡村振兴过程中广大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小说为我们生动展现了村民追求美好生活的沸腾场面。

小说每章节以二十四节气开篇，以二十四节气相呼应的古诗词为起始，通过春节、清明、端午、中秋等传统节日，婚丧嫁娶等风土习俗为契入点，通过村民间的交往、交流万般姿态，在新时代村民的文化观念碰撞中把故事铺展开来。作者着重描写了出殡——在乡民传统观念中“人殁了，要大闹哩。”闹得越大越觉得子女孝顺，后人越有面子。另外，开业酬宾场景、娶妻嫁女场面都要大。凡此种种，逐渐形成了攀比的不良风气，给乡民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。

小说开篇二十四节气的呈现，不禁让人联想到2022年北京冬奥会开幕式极具诗意的“二十四节气”倒计时等经典瞬间，开幕式倒计时以中国二十四节气的时间推进，每一节气后面都配有一句脍炙人口的古诗词，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融入其中，为世界献上恢宏壮美的文化大餐。《野望》以二十四节气为章节，以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《礼记》《岁时百问》等古文开篇，配有相对应节气的古诗词，从小寒节气开始，故事以村民们热热闹闹、忙忙碌碌喜迎中国传统节日——春节开始，讲述着邻里人家的故事，和谐团圆、恬静愉悦，再现了乡土文化风俗的活力源泉。如果说冬奥会开幕式是一场无与伦比的视听盛宴，《野望》读后给人的感受就是一次美满幸福、快乐温馨的家庭晚宴。

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有作者或平行或交错的多重矛盾设置。代际之间传统文化习俗的矛盾、消费观念的矛盾，老人们认为后代丢掉了传统习俗，又或简化了传统习俗的内容、形式。老一辈村民一直保留着节衣缩食的生活习惯，而年青一代追求生活品质，花钱大手大脚，互不理解。传统产业与现代产业间的矛盾：传统产业以小作坊为主，效率低、污染重，发展受到限制；现代产业规模化生产，是技术和管理与效能的统一。老一代村民不理解，有抵触、有抗争，但年轻人的接受度高，参与热情更高。在不断碰撞中村民的思想观念、生活方式、文化传统融入了时代元素，村民思想、行动渐渐趋于统一。作者还重点描述了主人公对传统美德的坚守，比如，翠台家养的猪由于闹瘟疫死光，大坡建议卖掉死猪时，翠台说“不行，我说不行就不行。你要敢干这种事儿，甭怪我翻脸不认人。”人穷志不短，在困苦打击中依然坚守自己的道德底线。

《野望》运用了很多谚语、俗语等地域方言，深入乡土社会的人文环境、道德观念、礼仪秩序等，借助地方语言特点淋漓尽致地展现村民的生活方式、生存智慧和审美情趣。作家用生动的表达力、强烈的感染力、丰富的想象力把读者带入到农村现实生活中，给读者营造不一样的阅读体验，勾起读者对家乡深深的回忆和眷恋。全书乡土气息浓厚，再现了乡村振兴过程中村民求知、求富、求美的新期盼，书写了新时代乡村振兴的新篇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