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 / 杨栋
还是我很小的时候，一个寒冷的冬天，我姑姑要出嫁，在村里的打谷场上，人们忙忙碌碌地做着婚车，那是一辆铁轱辘架子的老牛车，两个轮子上裹了两根铁条，走在村路上摇摇晃晃，叮叮当当地响，人们用柔软的柳枝，做了架子，然后把一个线织的毯子蒙在上面，前面还挂了大红的带双喜字的帘子，车子上铺了新被褥。上面只能坐两个人，也就是新郎新娘，赶车的只能跨坐在辕上。村里人又称这婚车为“嫁窝子”。或者说是“嫁屋子”。
我结婚时已经好了，有了绿色的解放牌大卡车。绿色的驾驶室，绿色的车厢，驾驶室前面，挂了绸子做的大红花，挂了红红的双喜字。在当时已是最高档的婚车了。我三伯和我舅舅是搬亲的。他们带着鼓乐队，坐在车厢上，大吹大擂，锣鼓喧天，引得满村里的人出来围着看，跟着走。三伯拿着一大提包花花绿绿的水果糖，高兴地满街头抛撒。妻子的村子离我村有一百多公里，大卡车整整走了一天。我坐在驾驶室，高兴得如同做了皇上。
现在的人结婚时，已经坐上了宝马，前后两辆还都是白色的，当地人家讲究这叫白头到老。小城的人结婚，都要组织一个庞大的婚车队，迎亲的，送亲的，放炮的，摄像的，照相的，还有伴郎伴娘，红红火火热热闹闹，但一些有钱的人，又返回到了古老的传统，他们不想坐宝马了，要坐八抬大轿，这样显得更喜庆，更红火。
我却总想到我姑姑出嫁时坐的老牛车，那老牛车的“嫁窝子”是多么温暖，那就是个安乐窝、幸福小窝，它走在山路上摇摇晃晃，是多么富有诗意。山路坎坷不平，象征着他们将要相伴着度过坎坷的人生，山路弯弯曲曲，预示着他们的人生将会有风风雨雨。牛车更像是一叶小船 ，要求他们在人生路上要风雨同舟。我姑姑和姑父现在已经年过花甲，老态龙钟，儿女成行，子孙绕膝。他们相濡以沫地过了一辈子，显得好幸福。现在好多坐宝马的人刚结婚就离婚，人们称为“闪婚”。
古老的婚车载的是爱情。到哪里再去找老黄牛拉的我姑姑出嫁时的那种别致的婚车呢？
（编辑：杨铭 责编：晁元元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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